Monday, November 11, 2013

10月15日-25日


这十天里,我经历了打911叫救护车、从急诊室直接送入delivery room,半夜转院,两天后病情稳定转入AP。出院后数小时情况急转直下,半夜再度从emergency入口,输血后进行手术,在ICU待了四天,普通病房里又待了两天,然后出院。这段死里逃生的经历让我全面见识了一下美国医疗体系,故值得一书。

第一次入院

1015日星期二,是我忙忙碌碌的一周里极为普通的一天。手上的项目稳定的进展,需要的数据也已安静的躺在电脑里。到了540(这真是一个难忘的时间),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坐10分钟以后的shuttlebart站,然后回Berkeley. 考虑到1个半小时的commute, 准备走之前我去了一趟洗手间. 就在这个时候,一阵contraction,我看到鲜血流出来。

911

我知道这个时候,胎儿还不能安全的出世,而这个分明又是早产的先兆。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是冲回办公室,打 911. 911的接线员问我,是否需要救护车。我说是的。电话立刻 转到救护车派遣处,而我依然处于相当紧张的状态,最后是同事替我接电话和报地址。同时电话里有人简单询问我现在的情况,指导我现在应该尽量平躺、深呼吸。
十分钟后,救护车到了公司楼下。十来个救护人员推着担架进来。一个人一边给我测脉搏、量血压、听心跳,一边咨询我的情况。我很快被移到担架上,并推到救护车里。征得我的同意后,我被送往最近的医院Mills - Peninsular。在路上,我听到其他的救助人员在联系医院,简单介绍我的情况,然后讨论是直接送到emergency room还是delivery room。同时在车上救护人员一直在监控我的血压、心跳,并给我做了血糖测试。然后该死的给我右胳膊关节处插了个IV,害得我接下来住院的三天里右胳膊不能弯曲。
送到医院,进入delivery room。此时已经是15日晚上7点。钢钢也从伯克利赶到了这家医院。因为这个医院并非我ob挂靠的医院,也非我登记准备生产的医院,所以很多关于我的数据无法获得。医生试图调出我的档案,但未能成功。于是我重新做了一系列血检和尿检。结果一切正常。但同时我的血压依然时低时高。之后我被推入lab做超声波检测。当时还不时有淤血流出,宫缩依然疼痛而频繁。超声波检测的结果却显得非常正常:无胎盘前置/胎盘早剥或胎盘脱离的迹象。医生给我用了延缓宫缩的药,告诉我,鉴于我现在的情况,有早产的风险。而这家医院没有接生早产儿的设施,所以要转院。这个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了。

转院

我在床上迷迷糊糊,看着各种药物从IV进入身体。然后又呼啦啦进来几个人,把我从病床上挪动担架,然后推到救护车里。钢钢开着我们自己的车跟在后面。大约半小时左右,我转入了Alta Bates Berkeley的待产病房。当时我怀孕未满26周,胎儿心肺功能尚未发育完全,医生亦开了加强其心肺功能的药物。同时我被禁食禁水,以预备要剖腹产。折腾一宿,在困倦中昏昏睡去。
1016日,星期三,我继续接受镁注射以减缓宫缩。同时医生也开始为早产做准备。先是通过超声波确定胎位,判断头朝下可以顺产。接着有个专门负责早产儿的儿医过来,向我们详细解释了早产儿的风险。当时我怀孕26周不到,她的原话是:婴儿存活的概率是87%,存活且无重大疾病的概率是74%,存活且无一般性疾病的概率是53%。我们在同意书上签了字。
另一个负责早产的医生也来跟我了解了一下情况,然后安排了阴超。两个radiologist看了半天,各种讨论。最后结论是,无胎盘前置/早剥/脱落的迹象。于是这个医生非常开心的告诉我们,虽然我出血的原因仍然没有很好的解释,但是他们已经排除了最坏的状况。
由于医生判断可以顺产,于是我被获准进食。当晚护士给我端来了晚饭,很难吃。
1017日,星期四,我继续接受各类药物注射,宫缩似乎渐渐放缓,胎心也一直有力而稳定。但随着血液里镁含量的增高,我的肌肉也越来越无力,整个人觉得非常虚弱,连上卫生间都需要搀扶,当时看着离病床五步之遥的卫生间,真是咫尺天涯。就连咀嚼食物也觉得非常困难,牙齿使不上劲。护士重新测量我血液里的镁含量,发现已经接近上限。于是减少了我的注射量。
这一天有惊无险的度过。我已经可以熟练操作产床起落和电视的各个频道。钢钢也学会读取旁边监控器的各类数据。当晚我从Delivery room转入更加宽敞和舒服的产前病房AP-4

出院

1018日,星期五,上午我的情况似乎非常稳定。护士也不再持续监听胎心和宫缩,而是每个小时监测20分钟。一切似乎非常正常。中午刚过,当天的值班医生和我的OB过来告诉我,我可以出院了。她们叮嘱我不要再工作了,最多在家VPN。我出院的Instruction里还注明了不要出门,多休息,不要拿重于10磅的东西等等。如果宫缩疼痛或者阴道出血,则应当返回医院就诊。
当天下午4点,我们收拾好东西欢天喜地的回家了。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正好赶上伯克利的足球赛,一路都很堵。我好几天没有见过太阳了,所以虽然堵车,但还是非常开心。还没等到家,我已经觉得很饿了,嘴里不停冒口水,于是在麦当劳停了下来,买了汉堡和薯条。匆匆吃下去以后,感觉好了不少。回到家洗个澡,还睡了两个多小时。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黑了,当时只觉得神清气爽。

第二次入院

没法忘记的夜晚

就在醒来后不久,大概8点左右,我又开始感觉到小腹部一阵一阵的收缩。并不疼痛,但却有轻微的不适感。我乖乖的躺在床上,期待休息一下后能有所缓解。但结果并不十分理想,收缩感依然持续而频繁。我想起医生的嘱托,立刻查看是否出血,内裤很干净,没有血迹。但是我上厕所的时候注意到,尿液里混杂了轻微的血色。不仔细看很难确定,也很难确定这是新鲜血液还是淤血。于是我给医院打电话。医生叮嘱我如果宫缩到了一小时6次,或者疼痛感加强,立刻来医院。
躺在床上,宫缩似乎还在继续,我无法入睡。不仅如此,它虽然频率不变,但似乎越来越痛。同时我感到恶心,把晚饭吐了个干净。我再去洗手间,依然只看到很淡的血色,但我已经开始感到虚脱,浑身无力。我连回到卧室的力气都没有,只能打手机把钢钢叫醒,让他给我端杯糖水。同时打电话,医生听了我的描述,说:赶紧来医院。
1019日凌晨,我们拎上还没拆封的行李,直奔医院。所幸午夜时分,路上车辆稀少。十分钟左右我们到达医院。钢钢本来想把车停在门诊,我告诉他我已经没有力气站立了。他调转车头把我送到急诊。有人推轮椅过来,我在路上把刚喝下的糖水吐了个干净,呕吐仍然在继续。事实上我吐的如此厉害,甚至无法告诉别人我的名字。
我被安置到病床上后,护士过来听取胎心,但她找不到胎心。值班医生随即过来寻找胎心,依然未果。最后radiologist推着超声波过来,她听了一会,告诉我们,胎盘早剥,孩子已经没有心跳了。当时我躺在病床上,看着超声波显示屏上,孩子安静的躺着,只是心脏已经没有跳动了。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。钢钢握着我的手掉眼泪。
医生说,因为胎盘早剥引发的大出血,我情况危急,必须立刻拿出孩子,否则我也有危险。我随即被推入1号产房。由于当时并不清楚我内出血的情况,立刻进行抽血检测。之后护士问我,110,我疼痛指数是多少 ?我呲牙裂嘴的说:“3。”护士又问,那你能够容忍的疼痛度是多少?我说:“2.”护士很囧,给我上了止痛药。
迷迷糊糊间听说检测结果出来,非常糟糕。(后来我看了医疗记录,又听了OB介绍当晚的情况才知道,确实挺糟糕的。Hemoglobin level 到了7.5DIC5.)因此他们不能给我上Epidure,只能打止痛药。同时一个输血专家过来开始给我输血。我只觉得身上插了好多管子,偶尔听见他们议论的声音。麻药缓解了我的疼痛,血液的流入也让我身上不再冷的发抖。一切似乎变的舒服起来。护士问钢钢我们女儿的名字,我听见他说“Janet”。
但很快,我开始觉得呼吸困难。迷糊间氧气面罩盖上了我的脸,但我仍然觉得呼吸急促而困难。我不停的说“I can’t breathe, can you slow down the blood transfusion?”但输血并没有减缓。无法呼吸带来的恐惧是巨大的,我紧紧攥着钢钢的手,说“我爱你”。之后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。

手术后

再次醒来的时候,我感觉到左手被紧紧的攥着。当时第一个念头是“我手术做完了没?”后来我才知道,我当时躺在ICU的病房里,尚未恢复自主呼吸的能力,肺里和胃里都插着管子。钢钢握着我的手在床边,告诉我发生过的事情。那会意识不是很清醒,大多数我已经不记得了。迷糊中应该到了下午,SanaAlex来看我,我也没有办法跟他们交流。就在这时一位牧师过来,为我们的女儿送行。我竭力想听清楚他说什么,但是朦胧中始终分辨不清。晚些时候我似乎又清醒了些,因为不能说话,就靠在本子上手写跟钢钢断断续续的交流。我的字迹七扭八歪,十分难以辨认,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补充着我缺失的记忆。钢钢也告诉我,妈妈已经知悉,正在赶往这边的路上。
后来在陆续的交谈和阅读当时的医疗记录后才知道,当晚因为输血过快我肺里积水甚多,以至于要往肺里插管子的时候都不停的有液体外冒,无法找到肺的位置。差点休克。由于失血过多,而宫口只开三指,医生对于是要让我顺产还是C-section有过分歧。后来Dr. Lee HambrickKurt Wharton医生从家里叫过来,告诉他有个非常complicated病人,需要他过来。Wharton医生花了20分钟,把孩子从我身体里接生出来,子宫未受到创伤,身体亦未有伤口。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,医生都在给我止血。我一共失了两升血,输了2 units的血,包括7袋红细胞(血浆)和3袋血小板(据钢钢不甚准确的回忆);手术后还输了一些。
从手术室出来后,虽然我自己没有意识,但钢钢说我能听懂他的话,能够用点头和摇头来跟他交流。他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时,医生说“这是你先生”,我的眼泪就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。
手术后的24小时,我是重点监护对象。2个护士轮班给我测量和监控各项身体指标,给我翻身、换床垫、检查出血状况、更换注射药物等等,据钢钢说场面十分壮观——头天的吊瓶占满两个架子,有三层之多,吊管密密麻麻如森林一般。

插管子的一天

1020日星期日,这一天的记忆我还是大多保留下来的。早上有两位医生来看我,其中一位应该是Kidney specialist。我听见他说,我之前有Acute Kidney Failure,现在情况在好转,但没有完全恢复。然后我的主治医生,一位Lung Specialist,过来介绍了我的情况,表示要预防肺炎。接着又有两个医生过来看我,其中一位是被从家里叫过来的医生Kurt Wharton,我还记得他说当时开车好快啊,很担心警察把他拦下来开罚单。我口不能言,在本子上写了”Thank you”。忘记了什么时候,又有两个医生过来,告诉我为了保险起见,决定把我肺里和胃里的管子再留一天。由于我一直躺在床上,没戴眼镜,这几个医生是谁,长啥样,一个都没记住。
后来为了让妈妈不要担心,钢钢让我努力睁开眼睛拍了张照片发过去。妈妈后来说,她看到我“half dead”的样子差点昏过去。不过在她冲到美国使馆,给那边的工作人员出示了这张证明“我女儿快要死了”的照片之后,也很快拿到了签证。钢钢还让我写了“我很好,妈妈不要担心”的字,拍了照片给妈妈发过去。当天妈妈和Joop拿到签证,买好机票,第二天到三藩。
后来晚些时候还来了一位社工,对我们安慰之余,也提到了Janet的后事,带来了一堆paperwork要签字,说三个星期后我们会收到Janet的骨灰。
这一天过的并不十分痛苦,因为药物的缘故,我依旧时睡时醒。因为插管的缘故。偶尔会有急促的咳嗽和呕吐感。这个时候钢钢总会在旁边说“深呼吸”,是我当时的灵丹妙药。
我醒来后,当晚钢钢也终于能够放心的睡上一觉。

管子拔掉了

1021日星期一,一大早的好消息就是我可以拔掉肺里和胃里的管子了。拔之前护士问钢钢,由于场面比较彪悍,他是否要回避。钢钢坚强的表示不用。我只觉得俩护士在我面前跟拔河一样把两根管子拔了出来,不痛,但是肺里突然觉得少了什么东西。我张嘴却说不出话了。护士安慰说,过俩小时你就能发声了。之后医生给了个呼吸训练器。我当时卯足了劲肺活量也只能到500,时有咳嗽,会把肺里的痰和血咳出来。想想子宫里的事情,居然把我的肺伤及至此,真是躺枪。
这天BART罢工,钢钢去机场接妈妈和Joop。我们都十分庆幸在他俩到来之前把管子拔掉,否则场面必然十分悲惨。虽然我鼻子下还围着辅助呼吸的管子,但整个人看过去没有那么惨兮兮了。护士过来告知我血检的结果“比昨天好”。一会两位工作人员抬着机器过来给我照X光。
胃里的管子拔出来以后,我终于可以开始吃饭了,但面临的另一个挑战就是泡沫状口水开始不停的分泌,比怀孕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,抹的我只冒火。医生不能确定口水是源于胃酸/迷走神经,还是肺炎。我可怜兮兮的用掉了不知道多少卫生纸,也不知道让护士拿了多少次“clean towel”。
上午钢钢接到了妈妈和Joop。他们到ICU的时候,我已经可以吃东西和说话了。看到我的样子,妈妈也放心很多。然后他们注意到我的眼白里有大片血块,大概是当时DIC太高的后遗症吧。下午他们回家安顿,我在病房里,两条胳膊上四个IV。我虽然还很虚弱,无法坐起或翻身,但已经可以用手机知会我的manager我不能上班了。晚上钢钢回来陪我的时候,经我口述,他帮我处理了我不省人事期间收到的邮件和短信。
与此同时我开始分泌乳汁。虽然Janet未能活着来到人间,但是我的身体已经接收到“孩子出生”的信号,开始自动履行妈妈的义务。OB叮嘱我胸涨的时候也不要去挤,不然乳汁会越来越多。所以虽然时不时涨的难受,也只能自己忍耐。根据OB的偏方,钢钢从家里带了卷心菜,痛的时候敷两片叶子,很是能缓解一下。

终于离开ICU

1022 星期二,还是在ICU的一天。这个医院的伙食我已经吃的想吐了。一大早我还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,一个人影在面前晃。我极力想支起身来,就听见他声音洪亮的说:“我是Dr.Wong,你可能不记得我,不过没关系,你以后也不会看到我了,因为你的肾脏已经完全恢复了。”我还没来得及摸到眼镜,他就高兴的走了。至今都不知道这位Kidney Specialist长什么样。
此时我仍然插着导尿管,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,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咳着带血的痰。由于我器官里依然积水甚多,我的主治医生让我继续注射排水的药。下午我出现原因不明的头晕。医生的猜测之一是排水过多,导致我轻微脱水。但我倾向于认为是饭菜太难吃,我饿过头的有点低血糖。
我每日一次血检仍然在继续,结果算不上正常,但是每天都“improving”。肺活量也有点改善,偶尔能达到750. 护士告诉我,我已经是ICU病房里“最健康的人”。
身体慢慢恢复,也就是人有点“缓过劲”的时候,往往是精神上开始脆弱的时候。当天晚上,我和钢钢说了很长时间的话,想到Janet,也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。之后的几天里,我们时不时的还会哭一哭。但每哭一次,心里积累的压力总会小一些。我们决定给Janet做个网页,纪念她在人间短暂的六个月。https://sites.google.com/site/janethewei/ 这个网页后来通过Facebook分享给了朋友们。
1023日星期三,这一天的进展是,我可以拔掉导尿管和左臂上的两个IV。护士叫我深呼吸,然后趁着呼气的时候拔掉导尿管。我尽力坐起来,为接下来站立和行走做准备。我问护士,ICU的卫生间在哪。护士说,ICU没有卫生间,因为这里的人都用不到
当时医生已经决定把我转到普通病房。围在我身边的护士和来探望的医生也少了很多。我的右臂仍然插着两个IV,没有力气玩游戏,电视里的节目也不好看(他们还在放95年的friends)。其实有点小无聊。下午我见识了医院的无效率——他们花了至少3个小时才办妥我转病房的交接工作。我的OB很想把我转到宽敞舒适的AP病房,但我的主治医生坚持把我转到普通病房。OB的解释是普通病房是“their fields”,所以她也没办法。于是当晚我入住了同在六层的普通病房。面积只有AP的一半,也没有AP的设施齐全,不过还算清净。窗户对面就是我之前待过的ICU。远远望去,十分感慨。
刚进普通病房没多久,我的几位同事来看望我。顺便八卦了一下最近的工作。Alex还从附近中餐馆带了晚饭过来。可惜我还是不能吃,只好继续啃医院里难吃(但安全)的病号饭。之后我也开始处理一些诸如申请休假的表格和手续。

康复

1024日星期四,第三个IV从我手臂上拔出来,只剩下右臂上方最后一个。我还在接受抽血检测,注射抗生素和镁(因我血液中镁含量偏低)。医生将注射型抑制胃酸的药换成了口服的药,效果也较之前更为明显。胀痛的乳房渐渐变的柔软,乳汁也不像之前那么多。我可以扶着吊瓶架自己缓慢的挪去洗手间,能够自己洗手/洗脸,也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血红的眼睛和乱成一团的头发。
住院的时候,之前在AP的护士Tina经常来看我。她当时也在我的手术现场,所以也会零星跟我说一些当时的状况,聊一些妈妈在这边可以去的地方,还说起我昏睡的时候钢钢做的事情。
当天下午钢钢去学校,妈妈和Joop过来陪我。妈妈带着她熬的八宝粥和几个菜,忧心忡忡的看着我。下午东扯西扯的聊了很多。心情也渐渐好起来。
与此同时,大概是由于长期IV和测血压,我左臂十分酸痛。一测血压就要要血管爆裂的感觉。不得不放弃机器测血压,改成人工测量。当天晚上,我所有IV都已输完,位于右上臂的最后一个IV也可以拔掉。起初我以为它只是一个插入静脉的针头。拔的时候才知道,这是一个长达40厘米、直通心脏的管子。场面非常血腥。拔的护士告诉我,她先生曾经在住院期间,因为这个IV感染而险情迭出。之后她就立志成为一个护士。相较之下我还很幸运,没有出现感染的症状。管子拔出来以后,我盯着那个血洞看了半天。
时间很快过去,1025日星期五,一早我的OB来告诉我,她和我的主治医生商量后,我可以出院了。很快我的主治医生也过来,最后一次听了一下我的心肺,说非常好。Wharton医生听说我出院也过来祝贺我。我当时没能认出他,只好说“thank you”。这一次paperwork办的很快,11点半,我获准出院。

至此,我已经在医院里待了10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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